劉封,本名寇封,是蜀漢先主劉備的義子,也可以看作長子。
當年劉備投靠荊州刺史劉表時,在一次宴會中與寇封相見,見他氣宇軒昂,又有武藝。
《三國志》記載當時劉備還沒有子嗣,就收他為義子,改名劉封,帶在身邊成長,劉封漸漸成為了為一名戰將。
劉封追隨劉備到處征戰,屢立戰功,劉備入蜀后,官至副軍中郎將。漢中爭奪戰之后,與孟達鎮守上庸,升至副軍將軍。
蜀漢名將關羽在荊州戰敗,幾次到上庸向劉封求援,劉封拒絕相救,關羽兵敗被殺。
劉備事后追究劉封沒有及時救援的責任,軍師諸葛亮在他耳邊說了十一個字,劉備馬上讓劉封自盡。
諸葛亮說的是哪十一個字?為何有如此大威力,令到劉備下定決心賜死自己義子?
劉封的死因,真的是因為沒有救援關羽?還是背后有其他因素?
關羽是劉備集團頭號名將,軍事才能卓越。《三國演義》里邊劉關張三人桃園結義,誓同生死,《三國志》中也寫三人恩若兄弟。可見三人關系確實很好,超越了普通的君臣。
建安十八年,公元213年,劉備發兵攻打益州劉璋。
軍師龐統不幸戰死,原本留守荊州的諸葛亮,只得率領張飛、趙云等將領入川增援,鎮守荊州的重任就交給了關羽。
當時的荊州,相當于現在的湖南、湖北兩省以及河南南部。這一帶地勢平坦,河流密布,交通運輸方便,是中原地區通往南方的交通樞紐。
占據此處,東可向孫吳,西可進蜀漢,北可攻中原,南可圖交廣,有著十分重要的戰略價值。
除了地理因素,荊州的價值還在于亂世中相對的安定。東漢末年,北方戰亂頗仍,荊州在劉表治理下,偏安一隅,幾乎沒有受戰火波及,北方大量人口逃難于此。
有了這些勞動力,加上荊州充足的水利條件與適宜的環境,令到荊州農業生產發展非常迅速,成為亂世糧倉。
坐擁這些有利條件的荊州,在劉表死后,自然成為兵家必爭之地。
赤壁之戰中,孫劉聯軍大敗曹軍,逼使曹操退出了部分荊州,自此,荊州被曹、孫、劉三家分治。
劉備占有其中五郡,這五郡在諸葛亮入川后由關羽鎮守,包括曾經長期是荊州州治所在的南郡江陵縣。
建安二十四年,公元219年,劉備在漢中之戰中大獲全勝,擊敗曹操親自率領的主力部隊,斬殺大將夏侯淵,成功奪取漢中。
劉備自封漢中王,在荊州的關羽也被封為前將軍,并且獲得「假節鉞」的權力。
所謂「假節鉞」,就是被委任全權負責一個戰區方向的行動,關羽自此獲得發動戰役的權力,不再需要向劉備匯報請求。
關羽是蜀漢將領中,第一個獲「假節鉞」的,可見劉備對他的倚重。
既然有此權力,關羽就趁曹操在漢中新敗,士氣低迷,開始向北發兵,攻打由曹仁鎮守的襄陽、樊城。
養精蓄銳的關羽,接連大破曹軍。曹操急忙派遣援軍,關羽趁著漢水暴漲的機會,水淹七軍、擒獲于禁、斬殺龐德,大獲全勝,繼而圍困樊城。
此時的關羽,威震華夏,連曹操也聞風喪膽。
然而,關羽的攻勢也到此為止,曹仁擅長防御。銳氣耗盡、陷入人困馬乏的荊州軍,一個多月都無法攻破樊城。
關羽將荊州主力都放在樊城,卻沒有料到,昔日的盟友,正準備在他背后捅上一刀。
東吳集團和蜀漢集團圍繞荊州的歸屬一直有矛盾,東吳認為荊州本來應該姓孫,因為劉備娶了孫權的妹妹,是孫權妹夫,所以才暫時借荊州給劉備。
現在劉備已經奪取了益州,自然應該把荊州交還給孫權。
但劉備就是拖著不還,在親劉備的魯肅任東吳大都督期間,兩家關系還勉強可以維持。現在魯肅已經死了,東吳都督變成呂蒙,雙方關系漸漸走向破裂。
為救援樊城,曹操一方面派遣徐晃再率援軍,另外一方面,聽從司馬懿的建議,本著「沒有永遠的敵人。
只有永遠的利益」的宗旨,寫信給孫權,答應將關羽的荊州地盤轉讓給孫權,以此為條件讓他背刺關羽。
諸葛亮入蜀之前,曾經叮囑關羽,要注意聯吳抗曹。
可惜關羽聽不進去,對東吳態度驕橫。孫權曾經派來使節,希望關羽的女兒可以嫁給孫權的兒子,兩家結親。關羽不單拒絕,還大罵:「虎女焉嫁犬子!」
孫權對此十分怨恨,只是沒有發作。在關羽圍攻樊城時,曾經向東吳要求援軍,孫權不肯發兵,關羽又大罵「狢子敢爾」。
孫權的憤怒到了極點,此時曹操書信剛好到達,孫權決定和曹操一起聯手討伐關羽。
關羽除了不會維持外交關系,在用人上也有問題。他派傅士仁和糜芳二人留守江陵與重鎮公安。
此兩人與關羽關系并不好,關羽屢屢派人回去催糧催援軍,他們態度越來越消極敷衍。關羽因此大怒,打算在攻破樊城后回來重重懲治兩人。
孫權將領呂蒙與陸遜得到消息,暗中與兩人聯系,他們懼怕被關羽處罰,馬上答應。
呂蒙趁著關羽大本營空虛,搞了個「白衣渡江」,在傅士仁和糜芳接應下,兵不血刃拿下荊州州治江陵,這也是關羽大意失荊州的由來。
關羽全軍攻打樊城已經有三個月時間,一直久攻不下,軍中士氣低迷。此時傳來后方被呂蒙背刺,江陵失守的壞消息。關羽的震驚可想而知,只得連夜撤軍。
曹仁與徐晃乘機率軍追擊關羽,呂蒙在占領荊州全境后,讓關羽軍隊的家屬寫信給自己親人,徹底瓦解關羽軍隊士氣。
被兩面追擊的關羽,士兵漸漸逃散,只能帶領少量兵馬敗走麥城。
在麥城被包圍之前,關羽就派人四處求援,其中就包括正在上庸的劉封。
為什麼選擇上庸?因為上庸正好在漢水上游,從這里發兵,沿著漢水,很快就可以到達荊州。
如果去漢中甚至成都求援軍,路途遙遠,蜀道艱難,除非有運輸機,否則根本來不及。
當時劉封與孟達鎮守上庸,收到求援信后,卻以上庸新近收復,不能輕易出兵為理由,拒絕發兵。
關羽走投無路,只能從麥城突圍,準備撤回益州。但在距益州只有一二十里路的臨沮,中了東吳的埋伏被抓住,隨后與長子關平一起被孫權處決。
關羽敗亡的消息傳到成都,劉備悲痛欲絕,除了折損重要將領,整個荊州的地盤也丟了,又怎能不傷心?他發誓要起兵討伐東吳,為關羽報仇。
在起兵之前,要先追究自己人的責任,拒絕發兵的劉封與孟達,自然首當其沖。
孟達本來就是降將,投降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,他害怕被劉備追責,率城池向曹魏投降。劉封丟了城池人馬,只得返回成都。
孟達曾經寫過一封信給劉封,在信中陳述厲害,用春秋時期齊桓公小白、晉文公重耳在外避難得免的典故。勸劉封不要返回成都,那樣肯定沒有好下場,不如與自己一起投降。
劉封卻認為自己怎麼說都是劉備養子,再怎麼接受懲罰也不會丟命,拒絕了孟達的勸降,返回成都。
劉封一開始料得沒錯,劉備對他重重責罵之后,念在劉封以往功勞,又是自己繼子,想著解除職務就算了。
但一個人的出現,徹底改變了劉封的命運,這個人就是軍師諸葛亮。
諸葛亮只說了十一個字,劉封馬上性命不保。這十一個字是:「封剛猛,易世之后終難制御。」
這里所陳述的除掉劉封的理由,并不是他不救援關羽,而是涉及到劉備的繼承權問題。
劉備當年因為沒有子嗣收了劉封為義子,本來是有培養成接班人的打算。後來有了親兒子劉禪,劉封自然失去了繼承權。
但劉禪性格太過暗弱,劉封剛烈勇猛,又有戰功。劉備死后,劉禪制得住劉封嗎?恐怕不能!
諸葛亮這十一個字的核心意思,就是為了劉禪日后可以順利接班,先把劉封除去,否則將來很有可能會對帝位繼承權產生影響。
諸葛亮的話令劉備恍然大悟,劉禪是什麼水平,劉備作為父親十分清楚,但畢竟是親兒子,養子又怎麼比得上親兒子?為了劉禪可以順利繼位,劉備下定了決心。
其實在孟達給劉封的信中,用小白與重耳舉例,就是已經看到了這一點,殺劉封的理由并不是因為沒有救援關羽,而是為了蜀漢權力的順利過渡。
換句話來說,即使關羽沒有敗走麥城,劉封沒有拒絕出兵救援,諸葛亮也會在日后尋找其他理由殺掉劉封。
劉封死時感嘆:「悔不用孟子度(孟達)之言。」也是因為他終于醒悟到了這個道理,可惜已經太遲。
劉封死后,劉備十分傷心,厚葬劉封,并賞賜他的家人。劉封有一個兒子劉林,在蜀漢官至牙門將,蜀漢滅亡時遷移到河東居住。
有人可能認為諸葛亮與劉備心太狠,但看看東漢末年,袁紹、劉表都是因為兒子的繼承人問題,導致內亂不休,土地被曹操趁機奪取。
進入三國時代,魏、吳兩國同樣因為繼承人問題內亂不已。
只有蜀國,可以保持幾十年無內亂,劉禪可以安心當幾十年太平天子,也不得不佩服諸葛亮的遠見與深思熟慮。